第九百三十四章 尖锐(下)
麦库林笑着坐在了陈乔的旁边,要了一碗面,老板此时面色有些难堪,但又不敢说什么。
“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,大少爷的脾气还是没有改过,根据我的推测,现在那丫头应该在和其他几个秘书商量,应该先答应谁,或者说找一个方法,牵着我们的鼻子走,所以我们这次的对手,是电影娱乐协会那群家伙,想办法压过他们就行!”
陈乔点点头,屋内的其他人也都应声称是。
“不过为什么菲尔德那帮人没有插手,王德贵也是,他们两边究竟在干什么?”
陈乔疑惑的看着街上的行人,麦库林笑着说道。
“王德贵当然是要守着113区和114区的改建,至于菲尔德那个家伙,应该是在谋划着侵蚀我们的计划,吴群应该已经做准备了。”
陈乔点点头,不少人表情也轻松了起来,毕竟只要吴群在大后方,他们大可以安心的开始市场侵占的计划。
“不过老陈,有消息称118区权所被1科介入调查了。”
陈乔笑意满满的点点头。
“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,但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比较好,就看吴群怎么安排人进去了。”
此时在13科店铺的左侧,一家食铺里,邹运正在吃着一碗肉片盖饭,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,很美味,邹运不断的大口大口吞咽着,屋内大部分都是一些小商人,看起来他们是铁了心的打算今晚就算睡店里,也要见到乐筱。
从13岁开始,作为一个泥水匠的学徒工开始打拼,一晃眼已经过去了70多年。
底层的艰辛邹运比谁都清楚,只不过他在取得成功后,在建筑协会的帮扶下,对底层进行了大量的剥削压榨,因为这是唯一能够爬上去的方法,但今天邹运感觉到了一丝异样。
看似混杂着多种多样势力打算登上角逐场的人们,原本现在应该已经淘汰掉了大量的人才对,形式依然是一片蒙尘,邹运不知道究竟怎么了,非常的怪,现如今的气氛依然是欢愉的,看美食协会和电影协会那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。
这一次邹运不想靠拢哪一边,而是在静静的等待着时机,这个时机取决于安格斯家的行动,邹运只能耐心的等待下去,他不打算染指底层的任何一寸土地。
每个人都急切的想要从底层谋取到一些东西,而底层不少人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卖出一切逃离底层。
“只不过最后逃出去的人,又会回到底层吧!”
........
“别哭了张薇,究竟怎么了?”
乐筱看着坐在一张小圆桌边哭泣着的张薇,屋子里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富丽堂皇,原本那些典雅的木质家具一间都不剩下,整个屋里只剩下了一些日常生活用的桌椅床铺,客厅更像是被人洗劫过一般。
原本种植着树木和草的前后院现在光秃秃的,什么都不剩下了,乐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音彩随意看了一阵后,似乎猜到了是什么事,叶娇就站在门口的地方,对于杂乱无章的地方,她还是难以长时间忍受。
“乐乐我真的没办法了,我撑不下去了,你帮帮我!”
张薇哭泣的脸颊悲切的看着乐筱,乐筱一把抱着她,安慰的拍着她的背,发现张薇背脊上的骨头有些戳手。
“你怎么那么瘦!”
张薇擦拭着眼泪,不断的摇着头,情绪有些失控,悲伤和屈辱只能化作无声的眼泪,默默的流淌着。
蕾蒂看着张薇情绪激动的握着的手机,走过去后直接从她手里接过了手机,调出了一块光影屏幕,但需要身份指纹认证,蕾蒂按压着光影屏幕,直接使用自己身为秘书的权限解开了张薇的手机。
果然里面有一份契约书,在打开后蕾蒂随意的扫了几眼,再看看张薇,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叶娇斜眼盯着屏幕上的契约书内容,扫视了一眼后便看到了好几处陷阱一样的地方,是高利贷。
上面的利息是日利息千5,100块一天5毛的利息,已经完全超过了正规借贷公司的利息,7科的借钱是有严格的指标的,只要达不到指标一律借不到钱,个人根据公民等级来计算,而公司企业则根据规模以及是否有负债资产来计算。
但这份契约开头就是双方个人自愿签署非公司性质单方面合约,也就是说就算利息高了,也无法纳入非法高利贷的行列中,而下面有一个利息增殖基数,每30天利息增殖系数为倍增。
十分暧昧的说法,有很多种解释,但估计当时签订合约的时候,解释就是30天一个周期,如果还没办法还掉本金加利息的话,利息就会翻倍,变成千10,再过一个月变成千20,大部分会借这种高利贷的基本都是商人,需要资金周转,但恐怕看样子现实的情况不是这样的。
“究竟是多少倍?”
叶娇问了一句,张薇抽泣着,不断的哽咽着,此时她虽然还是有些难受,但现在有救了,她的面前站着4个行事科的秘书。
“一开始他们说是2倍的,但三个月后变成120倍了。”
乐筱瞪大了眼睛合不拢嘴巴,虽然不知道张薇家究竟借了多少钱,一想到自己家过去也经常被高利贷逼债,她就牙痒痒。
“只不过这是你们自主发起的民间借贷契约书,所以不会有人管的。”
蕾蒂说着吐出了一口烟气,看着乐筱一副愤怒的样子,张薇点点头。
“我已经报案了,当5科的人说不管,他们终日来骚扰我,我父母都已经病了,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。”
“走,带我过去。”
乐筱火大的站起身来,张薇点点头,但此时蕾蒂却一把按住了她。
“就算你过去了又能如何?根据这份他们自主双方愿意签下的合约,除非他们对这个小姑娘进行非法侵害,否则你.......”
“你难道看不到吗?”
乐筱问了一句,蕾蒂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这不是看得到看不到的问题,这种事,要说起来,明知道是高利贷却还要去借的人.......”
“少说几句可以吗!”
音彩说着,蕾蒂不再说什么,此时叶娇还在认真的审视着这份契约书,她指着上面的一点。
“如果无法偿还,可以使用资产进行抵押,直到还清所有欠款,你们家抵押了什么?”
“工厂!”
张薇低着头,拉着乐筱的手也一点点松开,但乐筱却拽住了她的手。
“真拿你没辙,过去看看好了,看看这个工厂究竟盈利了多少,如果他们已经靠着工厂盈利能够和欠款相抵或者超出欠款的部分,就有办法。”
乐筱一把拽起了张薇。
“走啦,我记得你家工厂就在西面,这里过去一小会就到了。”
乐筱一步跨出了门口,此时门外站着不少人,一些人都说起了被高利贷逼债的经历,乐筱只是点着头。
“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,这个区里很多人都有借过高利贷,我家以前也借过,当然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去借的,一旦借了就永无止境,我曾经想为什么7科不肯借钱给大家,底层的状况本来就如此的糟糕了,这些人手里最后的一分钱,最后一滴血汗都要被那些家伙榨干,但他们还不满足,明明看到了却什么都不去做,这样的事什么时候才是头,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!”
音彩只手按在了乐筱的肩头。
“走吧!”
蕾蒂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看着契约的叶娇,她已经开始把契约上的不少点都备注了出来。
这些灰色产业的收入,大部分都是分散化的,以消费的名目录入账款的,所以想要查是十分困难的。
“真的不用查吗?科长!”
叶娇还记得很多年前自己刚上任的时候就问过李昂,这些灰色收入的问题,但李昂当时只是无奈的笑笑。
“因为这是大部分街区的生活方式,如果查了,很多人恐怕因此而无法生活,如果是经济犯罪的案件,怎么查都不会有影响,而早已根深蒂固的生活方式,是无法轻而易举颠覆的。”
乐筱挽着张薇快步的走了起来,不少人也跟了过去,蕾蒂怔怔的看着乐筱,大部分正规的借贷公司都不太愿意借钱给底层的人,一来数量太少,办理正式借贷手续比较麻烦,赚不了多少,而最为关键的是底层的资产,已经缩水到无利可图的地步。
按照正常借贷最高的日利息不过万分之五,在底层确实无利可图,而一旦还不出钱,最多30天就必须停止利息计算,申报到行事科,而后这个借贷人的在7科的信用评级会下降,如果没有对应资产能够抵债的话,公民等级也会受到影响,最后会被强制送到农业科劳作,直到还清欠款为止。
这些问题没办法短时间解决,每次的律法会议上,多少都有人提出,但始终找不到任何一个合理解决的办法,因为不管再怎么样想办法,贫困是根源所在。
“我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?”
蕾蒂无奈的笑了笑,旁边的叶娇收起了张薇的手机。
“这里或许是问题最为尖锐的地方,或许这就是吉恩先生的用意,真实远比我们看到的要更加的鲜血淋漓,或许从小在富裕家庭长大的你是没办法体会到这种绝望的!”
蕾蒂点点头。
“确实我没办法体会到,这就和一些描述贫困悲惨的电视剧一般,以前小时候我或许会流下几滴泪水,因为觉得这些人好惨,为什么世界会这样,但现在我不会。”
叶娇点点头。
“在我们的职权范围内做事就好,剩下的一切就看这个小丫头要打算怎么做了,这才是吉恩先生的用意,只不过那个笨蛋还是没有领悟到罢了。”
叶娇和蕾蒂同时看向了音彩。
“毕竟这里算她的半个家吧!”
“以后可能还会更加的麻烦的,因为这个丫头只看得到眼前的,不会去考虑那些复杂的问题,只不过这种简单的想法,我并不讨厌,但也不赞同!”
蕾蒂笑着点点头。
“难得我们有一次意见一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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