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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千五百八十四章:芸芸众生,皆为肉土。


  “徒儿?”

  水玲珑与紫琳同时看向蓝若绯。

  蓝若绯自知身份无法隐瞒,坦白道,“前辈,很抱歉欺瞒了您,其实晚辈是大尊麾下第八子,万毒圣宮的当代宫主。”

  闻言,紫琳惊愕,当代宫主?

  蓝若绯无奈中解除面部易容,真容展现的那一刻,除去金翎、金梦蝶、东疆三家主之外,其余族氏子弟纷纷喊出了她的称谓,而此刻的蓝若绯,面对这个称呼,满心承载皆是负罪。

  其实在出渊之前,她很害怕首当其冲便被大尊盯上。

  毕竟对于大尊来说,她与紫尊当年犯下的罪责几乎相同。

  同为背叛,同为忤逆。

  若论背叛程度,紫尊好歹只是违背了毒道一脉的祖训,兼修了奉为死敌的丹道一途。

  反观她,却是实打实的站在了万毒圣宮的对立面,以圣宮之主的身份,亲眼目睹甚至参与了整个万毒圣宮的覆灭过程。

  哪怕这个身份没有任何权限,哪怕她纯粹是大尊为了退居幕后执掌毒疆设置的傀儡,做出这等灭“宗”之事,仍旧需要背负万古罪名。她没有勇气承受如此沉重的罪孽,故而踏出魔渊的前一刻修改了面容,以求保全自己不被大尊首当其冲针对的同时,尽可能晚的面对那些族众。

  “是啊。”

  承接一片南疆子弟的呼唤,大尊颇为感慨的笑了笑,面露戏谑的讥讽道,“当真是史无前例的圣宮之主,协助外域之人残杀毒疆同胞,你可曾看到那些圣宮子弟的模糊血肉?可曾听闻圣宮子弟的凄厉嘶吼?他们爱戴你,尊重你,朝拜你,听令于你,而你这位宫主,便是如此给予他们回馈的,相信他们泉下有知,必定会感恩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。”

  此话一出!蓝若绯的面色刷得一下苍白如纸!她的胸口无比沉痛,大尊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都入巨斧劈砍她的心脏,将她不想面对的事实剜到她的面前,一层层剥开,一层层撕裂,以双手呈上之势扒开她的双眼逼迫她看;有那么一瞬,她想作呕,因自己作呕。

  一旁的郭子杰见状心绪大躁,他一把将蓝若绯揽在怀中,愤恨的盯着高空中的大尊,厉声道,“无耻至极!圣宮之主不过是你强加给她的身份!她更只是你放置于圣宮主座上的傀儡!那些圣宮之人爱戴的,尊重的,朝拜的,听令于的,从来都不是她,而是你!如今你破事做尽!带领一众圣宮子弟围堵出口!他们的死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命令?现在却想将自责任推卸到若绯身上!你有何颜面?!”

  大尊冷笑,“蝼蚁之身,也妄想评判傲世巨龙,总之你且在那好好呆着,待为师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域之人一一处理,再带你一起,好好安抚安抚我毒疆数十万缕因你而亡的冤魂。”

  “站住!”

  眼见大尊欲要重归战场,墨菲特爆发圣帝之境的力量,质问道,“你所钻研的生死逆转阵魂之道手记,出自哪里?”

  大尊勾唇撇了他一眼,“出自哪里?【您】不是已然清楚?”

  “真是南云国?”

  “便是南云国。”

  大尊咧嘴一笑,“说实话,听到南云国时,【晚辈】抑制不住的激动;当年获得那本手记时,【晚辈】便在想,究竟是哪位高人,竟能拥有如此天马行空又如此令人振奋的倾世大道;只恨不能寻得其身,行三拜九叩之礼,投入其身之下,追随其大道的脚步;却不想蓦然回首,您竟就在【晚辈】面前。”

  听到这,蓝若绯以及众人纷纷凝望墨菲特。

  原来是他!原来他才是生死挪移的开创者!

  “可惜的是,当晚辈看完手记,翻到最后那页,见到那凌乱至极充斥纠结的笔记时,才知道您因逐道【工具】以活人为祭,出现了极度矛盾的心理,甚至选择了退缩。否则此道也不会直到如今都未能发扬于天下,当真是大陆之遗憾,是万道之遗憾!”大尊满目皆是惋惜。

  墨菲特愤怒的瞪着他,“所以你选择了执行?”

  “对!”

  大尊朗声高呼,“您是懦夫!无疑的懦夫!芸芸众生皆是肉土!我既能为道具!万物皆可为道具!他们能够被您创造的大道所用!能够成为筑起大道的基石!他们应该感到荣幸!感到庆幸!感到前所未有的光荣!是我给了他们成就自我的机会!是我给了他们名留青史的资格!是我!给了他们最最高贵的人生价值!他们理应学会感恩!感恩我为他们做出的一切!”

  说到这里,他张开双臂,像是带领万族登上历史巅峰的王者,傲然凌立于天地之间!那副姿态,不像是在经历战斗,不像是在面对敌人,更不像是位刚刚吃瘪于鬼物的败者,而像是昭告世人,宣扬自身信念的神祗!需受万世万族的朝拜一般!

  “所以呢!你用了多少所谓的‘耗材’,才将此道推至如今的高度?”

  垂下眸子,握住拳锋,墨菲特紧咬着牙,面露痛苦的追问。

  “多少?”大尊懵懂,忽而侧目,“不记得了。”

  “墨某问你用了多少!!!”

  轰——————!

  圣帝之境的元力全数爆发,无尽的炽白之火照亮了昏暗的地宫!

  他徐徐上升,一张脸早已因为愤怒狰狞扭曲得宛如地狱恶鬼!

  大尊像是感觉不到他的愤怒,沉思道,“十亿?二十亿?又或是七十亿、八十亿。”

  说完,他恍然间看向墨菲特,反问道,“您为何如此在意【材料】的数量?那不过是此世最为廉价、最为丰富、如同杂草般的事物;【它们】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,数量这种东西,记录起来有意义吗?”

  刷——————!

  蓦然,整个地宫一片寂静。

  饶是同为杀戮者的狂狼、以及被杀戮者恐惧的魑萝,在听闻此番言论后,都不禁生生打了一个冷颤,更别提那些自幼生活在毒疆,受祖辈耳濡目染,崇敬大尊的氏族子弟。

  他们的心思相较于大陆之民更为单纯纯粹,听闻大尊泯灭人道的发言,一个个全都面色惨白的目露惊恐,这世上,竟然有着如此扭曲的人格!而拥有这样人格的人!竟然执掌整个毒疆这么多年!那换个角度想想!他们这些被其统治的子民,又是不是那些材料中的一个?!

  “你这个畜生!!!”

  熊!!

  席卷倾泻的圣帝火元急速凝聚,一颗炽白耀斑于墨菲特的手中凝聚!

  这一刻他再也管顾境界间的差距!只想将所有的愤怒和力量全都灌入大尊的体内!

  而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!

  只闻嗖的一声!

  炽白耀斑光速掠出,锁定大尊撞了过去!

  大尊见状露出亢奋的神色,大喜过望,“您是要检验晚辈追逐此道的结果是吗?那真是太荣幸了!”

  说罢,大尊张开双臂,卸去玄骨神铠,化解一切元力护体,直直的站在原地,如若标靶一般任凭那枚耀斑穿透自己的身体,进驻自己的心脏,爆破自己的躯体!就在大尊躯体爆炸的那一刻,一道淡紫色的阵图自他的心脏绽放。

  刚刚炸出去的碎肉,如若时光倒流般飞速回卷,顷刻之间,重新化为展臂直面的大尊,他骄傲的直视目光呆滞的墨菲特,露出了孩子等待夸奖般的期盼。

  与此同时,远在毒疆荒域,一个坐在酒桌之上,目视圣宮方向饮茶的路人,胸口之处突然紫光大甚,旋即毫无征兆的爆裂成渣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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