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事故
“是电话里的那个人！”
杨俊伸手一指，与此同时，就像是突然刮起了一阵风，猛地将车上的寻人启事揭了下来，一路飘到两人的脚边。
“你说的，就是她？”池殷素伸手将纸捡了起来，细细阅读了上方的文字，“六年前的同一个晚上，江雪就是在我们所在的长兴路口失踪的。所以......是以失踪案为主要背景的任务吗？”
“也有可能厉鬼与她的失踪有关。”杨俊站起来，瞥了一眼自己扑倒时刮擦到的伤痕，虽说只是破了一层浅浅的皮，但那种火辣辣的灼烧感折磨得他感觉一阵阵牙酸。
他捂着伤口，围着出事的车辆转了一圈，按理说这种卡车在进行的过程中会有很响的引擎声，由于车身重，上了一定速度后再踩踏急刹，轮胎的摩擦声也会很尖锐，同时在道路上也会留有长长的黑色焦痕，那是轮胎与地面高强度摩擦后留下的印记。
奇怪的是，车上并没有司机，打开门便可以看到空荡荡的驾驶位，只能容纳一个人躺下的空间里，堆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，携带的玻璃保温杯里满是长了霉菌的茶叶，轻轻一碰，底下还有几只拇指大小的蟑螂四散逃跑。
这是一辆没有任何人驾驶的车辆，那它是怎么蹊跷地拐到这条路上来的呢？
另一边，池殷素收好了寻人启事，同样检查起了事故现场，说实话，她也没有看到车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，仿佛就在一瞬间，自己还没有留意到什么情况，就突然摆出一副已然失控的模样迎面而来。
同样，她也有些惊讶，这一回愿境居然会在任务开始前就摆了扮演者一道，仿佛想要趁任务没开始的松懈时段置扮演者于死地。
这已经完全不属于规则中的公平要求了，提前布置死路也是她所接触到的第一遭。
难道这是一种警告？那个诡异的电话触及了任务的某个方面，以至于激起了愿境的抹消机制？
若真是这样，那电话也就不该出现，除非电话的出现超出了愿境的设想，也就是成为不受控制的意外因素。
“喂！你们来这么早？”
正当两人纠结车辆凭空出现的问题时，其他的扮演者终于是姗姗来迟，乍一眼望去，一行四人的团队明显是提前集结后才过来与杨俊二人碰面的。
加上自己这边，总共是六人的队伍，标准的三男三女，从人数规模上看，不像是那种单打独斗型的任务所随机安排的。
为首的一人一身无袖汗衫，一米八的身材十分健硕，像是长期进行着健身活动，手上运动手表还能显示心率等健康数值。
见杨俊两人不答，想来是不好随意打破隔阂，穿着汗衫的男子也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，转而向身边的同伴说道：“我看时间差不多了，任务也要开始了，咱们到时候看具体的任务规则行动，如果没有特别大的阻碍，大家还是优先碰头，交换一下身份信息。”
闻言，几人纷纷点头，随即把目光投向小团体之外的杨俊以及池殷素，像是征求他们两个的想法，似乎是想就此拉两人进组。
“如果是合作任务的话，自然是通力合作。”池殷素微微挤出笑意，朝着对方友好一笑，以作答复。
而杨俊则是耸了耸肩，不论是集思广益还是单打独斗，他都没有多少倾向性，关键是如何更快的接近事件核心，至于如何抉择，他干脆就随大流。
渐渐的，人一多，探查的工作也就停滞了下来，两人没有机会脱身去进一步查验车辆，反倒是陷入了简单介绍自己情况的沟通圈子当中，直至任务开始的那一刻。
黑色的雾气出没，将在场的人一一吞噬，等到空旷的街道上再无其他人存在的时候，那损毁的车辆便开始变得透明起来，如同接近了一道海市蜃楼那样，在波状摇晃的空间里消失不见，只剩下那损毁的电话亭以及墙壁上撞毁的墙纸。
......
不知过了多久，杨俊微微转醒，自己居然是在一辆车的主驾驶位上醒来，面前是方向盘，身上是浓郁的酒气。
他的领口敞开着，似乎是便于酒后发热的身躯能够有效地散热，身侧还有一大滩呕吐物，刺鼻的酒精味进一步飘荡，让车内的臭味更上一个档次。
“头痛死了。”杨俊很快就被同步了醉酒的状态，他平时酒量很好，常常吹嘘自己干杯不醉，但醉酒后都是倒地呼呼大睡，这种还能顶着清晰思维的晕眩感，还是头一遭。
他看了看车前，车辆的保险盖已经扭曲变形，车灯也不住地亮着双闪，俨然是一副交通意外后的景象。
于是，杨俊用尽全身力气去打开车门，踉跄着身形扑倒在车外的马路上，几次想要撑着身体起来又撑不住视线的摇晃，重新坐了回去，一遍遍地喘着粗气。
他看到，在车辆的前段有着一个红色的消防栓，在碰撞的巨力下，它倒没有严重的损坏，只是阀门处有渗水的迹象，在地上汇集了一处小小的水洼。
仰起头，灰蒙蒙的夜色没有一丝光亮，仿佛置身于荒郊野岭，耳畔静谧得有几分可怖。
“看来其他人并没有刷新在一起。”杨俊环顾了四周，陌生的环境和此前的长兴路口截然不同，想来是愿境在投放的位置上有所偏差。
毕竟时间仅仅相隔六年，大体的地理环境不会有太大的改变，就算是从荒地变为摩天大楼，也该留有一些过去的影子。
看来那帮人碰面后交换信息的计划算是要延后了......杨俊笑了笑，再一次尝试着想要站起来，他隔着车窗，注意到后座上有一个公文包，这才打开车门进去摸索。
而就在这时，一道手电的光芒照射了过来，穿过车窗打在车顶。
有人来了？杨俊的心中原本有些激动，他与头顶处擦过的光芒不过一寸，稍稍抬头就能顺着窗口看到来人的模样。
可正当他心存期待地抬眼的一刹那，他突然发现，那一团照耀着的光团移动轨迹十分古怪，不像是一个人手提着电筒在行走，更像是一个上下沉浮的光球，只不过能朝着一个方向射出光线罢了。
或许是刚才车辆事故吸引到了它，杨俊发现，光芒的聚焦方向始终围绕着车辆打转，没有打算离开的趋势。
“看来我钻进车里的时间不太妙。”杨俊啧了一声，自己好巧不巧就进了一个麻烦里，当下要是还想再下车转移位置，怕是要直接暴露。至少也要彻底弄清楚对方的模样，估算好威胁度与逃离的成功率再说。
杨俊保持着绝对安静，侧耳听着外头的声响，但可惜的是，外边并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，仿佛对方靠近时完全不需要发出动静。
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醉酒的缘故，以至于麻痹了听感，对本就轻微的外界声音自动做出了无意识地处理。
但对方逐渐靠近是毋庸置疑的，他看见涣散的光晕在一点点地凝聚，中心的亮度也在成倍提高，这都是车辆与光源的距离在不断缩小所产生的结果。
逐渐强烈的未知感让杨俊有些紧张，身体上虽然在克制着呼吸，但是心却跳得几乎要破腔而出。
他还是看不清灯光后的存在，那光照太强了，会不自觉地将视线里的暗处衬得更加黑暗，从那与黑夜交界的模糊轮廓上看，又不似一个完整的人形。
不行，再靠近就得暴露了......杨俊缩回脑袋，整个人附在沙发上，一点点地朝着另一边车门退却。
忽然，光圈猛地一移动，像是照到了什么东西，瞬间打在了杨俊后退的“必经之路”上，差点与他的脚擦过，无奈之下，他只好重新往车内缩了缩，躲回光所照射不到的死角。
该死，接下来该如何是好。
杨俊一咬牙，随着心跳代谢的加快，他感觉自己的脑海比刚才更加混沌，似乎是意识想要强行从醉酒思维中解脱。
他仰头向上，死死地盯着窗户，努力屏住呼吸。
突然，随着啪地一声，他浑身一颤，他亲眼看见一双青色的手掌按在了玻璃上。
若是这样，对方的视角岂不是能看到自己了？杨俊伸手摸向口袋，想要将自己的道具取出来，以防不测。
哪知，一声凄厉的猫叫响起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，一边用那威吓的腔调，一边用极快的速度从车顶上跑过，杨俊也能听到有哒哒哒的脚步声顺着车头一路跑向车尾。
也正是这时候，如同是被吸引走了注意力，那双手抽了回去，连带着光圈一同消失。
杨俊微微坐起，从车后玻璃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飞速地从车尾绕过，乍一眼像是商场活动中放置在门口的充气人偶，一边移动一边不断地摇晃。
突然，光线猛地一转，再度往车内照来。
原来是对方虚晃一枪，故意移到另一边，想顺着车门敞开的一边看向车内。
而这一回，它什么也没有照到，眼里仅剩下两边同时开启的车门以及空荡荡的后座车垫。
就在刚才，干钧一发之际，杨俊径直推开了关着的车门，猛地借势翻滚到了车底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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