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群体性失忆
“你们在聊什么呢?我在远处看你俩嘀咕半天,眉头反而蹙得更紧了,可别吵架喽!”
一身香烟味的孙玉龙走了回来,手里拿着两罐咖啡,当他走近的时候,舒筠有些不适地退开了几步,似乎闻不习惯二手烟的味道。
“杨兄弟,不好意思,酒店里的售卖机没有矿泉水卖,也没有饮水机,要不,凑合喝点?反正大晚上的,没准还要熬夜呢!”孙玉龙滔滔不绝地说着,将两罐咖啡分别摆在了杨俊和舒筠的面前。
此时的二人正各怀愁丝,谁也没动手去拿。
“哎呀,喝呀,那机器是扫脸的,咱们是内部员工,连钱都不用给自动就吐出来了。”孙玉龙左右看了看两人的表情,虽说看不出“警惕”二字,但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,“不是,这罐装的,我可没法动手脚,搞得我像是给你俩送毒鸡汤一样,留我一个人站在这尴尬。”
“不是你的原因!”杨俊终于是发话打断,径直伸手打开了封口,一股脑地吞咽下肚。
冰冷的咖啡顺着喉咙落进胃中,起初还没什么味道,甚至有一丝丝甜味,但是随着后劲上涌,苦涩的味道就愈发浓郁。
关键是冷得让他脑袋微微发疼。
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,丝缕的神经刺痛感让他的情绪得到片刻的释放,他渐渐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。
“这才对嘛!”孙玉龙手一拍,恰逢新的电话打了进来。
“你好,这里是前台。”杨俊立马接通了电话,而电话那头,传来了零星的电视广告声,时隔几秒后才传出新的话音。
是五楼的那个老人,奇怪的是,他居然同样使用的酒店座机电话。
“你好,我有点放心不下我那只狗,我出门时忘记给它的碗里放晚饭了,照它以往的脾性,肯定要胡乱撕咬东西的,以防万一,劳烦去给它添一点吧。”
说完这句话,老人立马挂断了电话,不给杨俊反应的机会。
“我先走了。”杨俊将话筒放回原处,转头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去。
“欸,杨兄弟,那我呢?”孙玉龙出于客套,此时假模假样地发话询问,照道理,他作为合作伙伴应该是一言不发地跟上去一起行动,显然,他并没有这一层打算。
杨俊并没有理会,他也大致能猜到孙玉龙并不会跟来,也好,座机还放在那里,至少他暂时离开的时候,电话能暂时交给孙玉龙管理。
另一方面,在舒筠说出关于孙玉龙有意坑他的事情后,杨俊的心底就筑起了一层高墙,他和孙玉龙所谓的合作,在这时就有了一块难以弥补的隔阂。
与其让他表里不一地跟在自己旁边,给自己添加不必要的隐患和麻烦,不如自己单独行动来得稳健,还能符合双方的心理。
电梯缓缓下降,伴随着叮的一声,缓慢地敞开了门。
杨俊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,按亮了五楼的按键,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杨俊啊杨俊,现在还只是开始,该来的旧账,总会来的!
......
现实世界,程寂坐在装着监控的房间里,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响动。
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一个钟头了,外头的脚步声依旧没有离开,只是一遍遍地移动,像是巡逻着,不时要回到这里,敲门确认房间里的状况。
在这种前提条件下,他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半步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,了解着整栋宿舍楼里的情况与动向。
而奇怪的事,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的。
有一批身着白衣、戴着口罩的人扛着担架快步进了楼内,在没有人帮忙打开需要刷卡的感应门的前提下,感应门自动朝内敞开,放任他们进入。
而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,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收殓了所有在五楼溺死的尸体,统统放在担架上扛着冲进雨中。
可是,哪怕是这么大规模的死亡,除了他们,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进来调查情况,不论是学校的老师,还是公安部门,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边,亦或者说,他们脑海里的认知都在事发后被一种未知的力量篡改。
当然,其他尚且保存有理智的学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,不少人趁此期间拨打电话,亦或者冲出宿舍楼,想要躲避这不详的建筑。
但他们不会想到,自打倾盆大雨将他们统统驱赶向这片宿舍楼的区域起,他们的命运,就被困死在了这个诡异的地方。
电话打完后通话记录消失,接电话的人矢口否认接到过电话,这些都是信息传输上常见的灵异现象。
更别说那些冲出宿舍楼的人,他们刚刚被雨幕吞噬,没过两三秒,就重新穿过雨幕返回了宿舍楼,而脸上的表情,从出门时的慌张不安,到返回时的迷茫困惑,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反差。
就好像在雨幕的另一头,就是奈何桥,他们离开后在桥上喝了孟婆汤,遗忘了所有在宿舍楼里的遭遇,因而傻愣愣地返回了远处。
在他们此刻的记忆里,自己单纯是遇上了一场大雨而拼命跑回宿舍。
直到他们和在宿舍里还未逃出去的室友相见,这才再度问起:
“你们不回寝室里,在大楼底下干嘛?”
“你在说什么,你刚刚......不是说要逃离宿舍楼吗?”
“哈?倒是你在开玩笑吧?我刚刚从外边冒雨跑回来你没看到吗?”
认知上的矛盾继续加剧了恐怖氛围的传递,越来越多的人尝试去离开这里,同样的,越来越多的人在慢慢忘记刚才发生的溺亡事件。
愿境在洗牌......程寂咬着手指,大致猜出了发生这些事件的根源。
毕竟,溺亡事件是全宿舍楼的人有目共睹的,混乱会在学生之间发酵,若是放任下去,不仅学生会跑光,而且还会在外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
所以,愿境在通过这种简易的方式逼迫学生自发地站出来,然后被挨个抹除记忆。
那些从雨中回来的人,就是愿境暗箱操作后的结果,他们会重新在楼里入住,等待着下一轮的诡异事件。
“看来,无关的参与者对于此次任务非常重要,愿境才抓着他们不放。”程寂思索着,“那它为什么不像之前的任务一样,直接将所有人的意识劫持,在正常任务中都保持缺乏个人意志的状态呢?”
这一点,程寂还没有想通。
换句话说,愿境在有意地放过那些知道楼里发生死亡事件,但没有着眼逃跑的人。
他们躲在楼里,就不会被抹除那一段记忆。
但这能给愿境带来什么呢?
忽然,一旁的打印机响了起来,绿色的灯光高频率地闪烁。
这是方便学生使用的自主打印机器,平时学生在学校里的打印需求比较多,与其离开校园到附近的打印店去排队,开设在这里更容易让学生足不出户完成打印需求,而且相关的费用会从饭卡上的余额里扣除,十分便利。
随着机器发出嗡嗡的轰鸣,一张张表格竟然从中吐了出来。
程寂接过来定睛一看,一时有些莫名其妙,上方是六名住户的名字。
可是,直到他看到“杨俊”的名字时,他不禁站起了身。
他并不知晓住户杨俊只是同名同姓的人,还以为是自己的兄弟被赋予了身份。
“住户么......”程寂放下表格,“难道他们是在酒店里开展逃杀?例如是居住满多少时间的任务?”
就在这个时候,门外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声,似乎有人擂着门,嘴上说着:“不好了阿姨,我们宿舍出现了很多原本不存在的东西!”
程寂回头看了一眼监控,门外确实站着一个学生,表情焦急。
梁芬走了吗......
程寂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,现在眼前的线索很多,相互之间没有多少交集,他必须要找机会行动,推动事情的进展。
更何况,他不在愿境里,不知道愿境的主要内容会是什么。如此境遇下,唯有主动发掘,这样才能找到这些事件的源头,弄清整个任务的核心方向。
如此想着,程寂打开了门,望向了那名学生。
两人相照面的那一刻,那名学生显然是一愣,没想到开门的会是其他人。
“阿姨出门了,让我帮忙看着,你有什么事吗?我帮你向她转告。”
“这个嘛......”眼前的学生似乎有些信不过程寂的能力。
“你不是说出现了不存在的东西吗?要不带我去看看?就算不能解决,也能多一个人录口供吧。”对方既然犹豫起来,程寂也只能顺势而上,堵住对方的退路,让其不好拒绝。
“也行吧,我话说在前头,出现的东西,绝对不是正常现象,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啊,我室友都跑出来不敢进门了。”
“放心......”程寂点点头,问清楚了宿舍号。
可他还没走出一步,又被对方拉住:
“兄弟,这宿舍,闹鬼啊!”
闻言,程寂眨了眨眼,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安抚情绪,心中却是无奈:
我难道不知道这闹鬼?搞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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