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破坏仪式
宋应航消失的刹那，这片空间终于开始了崩坏。
玻璃窗外开始燃起熊熊烈火，火光透过窗子映照进空间里，程寂退了几步，他并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出口。
那他该如何离开？
而就在这一刻，一双漆黑的手从两侧捂住了程寂的眼睛，冰冷的手指顺着他的眼睫划过，遮蔽住他的视野。
地板似乎破碎了，露出了下方的孔洞，里头是无尽的深渊。
寒风吹拂，夹杂着未知的呼号，程寂就这么掉落了下去，不知过了多久，程寂双脚这才着地。
他并没有受到掉落时的冲击，而是无比安全的着陆，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已经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地方，那个教学楼的走廊。
而在他的面前，熊妮姗的尸体就倒在他的身前，眼睛还睁着，茫然地望着地面。
她没有任何外伤，可是，不断地有鲜血从她的尸体下流淌而出，向着四周蔓延，在地上铺出薄薄的一层，倒映出他的影子。
附身在她身上的厉鬼已经不知所踪，可是，校园里依旧没有恢复正常，程寂还是呆在这个神秘的校园内。
“啊！”
尖叫声再度响起，是那帮抱团的教师。
他们逃出教学楼后，顺着学校出口一路逃跑，可是，始终困在校园里出不去。以往走过成百上千遍的道路，就像是会变化一样，连通着校园各处，前一秒还是通达的大路，走着走着，前边就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后花园，腐朽的标牌立在旁边，画着欢迎光临的图案。
寂静所引发的恐怖在校园里传递，每一次树影摇曳都让他们胆战心惊，为此，在兜兜转转依旧无果后，他们重新返回了教学楼，想要在这里找一找离开校园的线索。
不过，他们并不知道，在校园里等待他们的，也不是逃脱的希望。
程寂越过满地的血迹，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追去，越过一个个无人的教室，却依旧听得见里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。
尖叫声只响那么一下，所以程寂很快就迷失了方位，凭借着对声源位置的推理，他这才来到大致的位置。
在这里，只有一样东西引起他的注意。
那是自己所在的班级，与其他教室不同，里头亮着通红的烛光，将里头的人影照在墙壁上，拉扯得很淡很长。
“他们不跑了吗？”程寂眉头微微一皱，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，他们太过安分了，不像是一帮接受过惊吓之后急于逃生的人。
走的近了，程寂甚至能听见他们诵经似的呢喃声，嗡嗡作响。
这足以分辨得出这帮人目前的状况，要么就是现实中求生失败转而投向神鬼一类的怀抱，靠祈祷与虔诚换取所谓的一线生机，要么，他们已经被控制了，变得没有活人那样的理智情绪。
程寂屏住呼吸，慢慢地靠向门边，只手抓着门框，侧着身子微微探出脑袋，望着室内的景象。
房间里的人坐成了一圈，统一面朝一个中心点。
这个样式，程寂总觉得像是什么。
对了！很像笔仙一类的招鬼仪式！
在惊愕之余，程寂也在同一时间看到，在一帮人围着的中心位置，那一张方桌上，仰面躺着一具尚且喘着气的身体，对方浑身是血地倒在桌子上，双手双脚被钉子钉住，胸前的衣服被撕开，连带着肉体一起被开膛破肚。
内脏暴露在空气中，朝着外侧溢着血，顺着胸膛一路往下流淌，而那颗心脏，还在剧烈地跳动。
对方双目无神地望着一角，显然是过度的疼痛让其丧失了理智，可是，就在那么一瞬间，对方望见了躲在门后的程寂。
程寂注意到，那双眼神突然就恢复了清明，可是，紧随而至的痛楚继而压垮了他生命线上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只听那人呃呃几声，就彻底倒了下去，断绝了呼吸。
在场的教师们没有搭理那人的状态，只是继续双手合十默念着，随后由其中一人将蜡烛摆放在桌子的四角。
而后，一张雪白的纸就这么放在了尸体的内脏上，底部沾了粘稠的血液。
其他人不管不顾，径直伸出手，交错在一起。
一支铅笔就这么突兀地浮现在了众人的手心。
熟悉的请愿声开始在教室内萦绕：
“笔仙笔仙快出来......”
“笔仙笔仙快出来！”
语气渐渐变得高亢。
程寂也是瞬间明白，他们还要请笔仙！还要继续这场校园里的怪谈杀戮！
当然，所谓的“他们”，早就不是那些急于逃跑的教师们了，而是怪谈们，他们在用这个办法来重蹈不久前的覆辙，将死亡继续传递下去。
同时，他们还有一个目的：那就是杀死上一轮笔仙仪式后唯一留存的程寂，也是杜子杭。
由于程寂刚才的行动，在夺回录音机的一刹那，他利用了第七怪谈的力量将前面六个怪谈重新变回磁带，也就是尚且在外的怪谈统一回收。
熊妮姗的死就是回收的结果。
但结果很明显，有回收的时候，就会有重返的时候。
既然他们开始于笔仙仪式，那么被回收后，再度进行仪式就能重新进行重启。
对于笔仙来说，无非是换一具附身的躯壳罢了。
“不会让你们就这么得逞的！”
程寂目光一凛，他之所以还没有离开愿境，就是死亡的威胁还没有结束，主线还没推进完全。既然如此，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彻底底地让那些怪谈无法再返回世间，没有了怪谈的存在，自然就没有了再度影响剧情的要素。
自己所期待的任务结尾，不就来了吗？
可是话虽如此，要想结束这场仪式又谈何容易，这并不是他简单靠想就能解决的问题。
程寂定了定心神，下定了决心：拼了！这个时候只有闯，才有一线生机！
当程寂闯入的一刹那，那帮被控制的教师纷纷一百八十度地转过头来，清脆的骨骼扭转声在教室里异常清晰，像是那种碾碎薯片的脆响。
下一刻，他们的手臂自动从身体上分离出来，切口光滑如镜，朝着外头喷着血。
他们完全感知不到伤势，朝着程寂伸长单臂冲了过来，嘴里长满了尖牙。
程寂并不想和这帮非人非鬼的怪物拼个你死我活，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桌上移动着的“手臂堆”。
那堆断手浮在空中，像是各自连着一根看不见的丝线，提线木偶般交错着，保持着握笔请笔仙的动作。
程寂保持着绝对的冷静，他飞身躲避众人的抓捕，在障碍物最多的学生座位之间踩踏着桌椅移动。
而这帮怪物则笨拙许多，晃晃悠悠地站上桌面的那一刻，早就被程寂一书本砸倒在地。
怪物们一声不吭，嘴里依旧嘀嘀咕咕地请着笔仙，程寂看到，请笔仙时在纸上画出的圆，即将就要落成了。
如果真到了那一刻，一切都为时已晚。
终于，他不管不顾地抓过蜡烛，一把丢了过去。
很可惜，火焰并没有烧到那张纸，而是被那堆手臂挡住了趋势。
“该死！”程寂有些惋惜地一敲桌面，他感觉到双脚骤然被两股力道抓住，回头一看，浑身浴血的两名教师正用那剩下的手臂拖行着他。
那力道，比正常人双手同时发力还要大！
“走开！”程寂双腿瞪了瞪，不仅没甩脱对方，反倒给了机会，让更多的怪物靠向了他。
而正当他感到绝望之时，几只猫再度出现，扑腾着爪子朝着怪物的双目抓去。
一时间，场面乱做了一团，那帮怪物显然是得了笔仙的授意，宁可双目被锋利的爪子挖去了半个，依旧死死地抓着程寂的双腿不放。
没办法了！靠我自己是行不通的！
“别管我！用火！”程寂朝着一只猫大吼了一声。
就好像有灵性一般，它瞬间明白了程寂的话，朝着蜡烛而去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笔仙那空灵的笑开始在现实中有了投影，它距离回归不远了！
画圈的速度很慢，许是由傀儡来自我召唤收效不佳，这才给了程寂可乘之机。
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程寂猛地一推桌子，倾斜的桌子互相顶撞，将蜡烛撞倒在地。
紧接着，那只猫猛地扑向火苗，火焰瞬间点燃了它。
它朝着那堆手臂中一扑，连带着灼烧那些鬼手。
一切都就此定格，陷入了漫长的寂静。
几秒后，断臂的教师们纷纷倒下，和熊妮姗一样，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，再也起不来了。
那堆断臂也跟着崩溃，砸在桌面上，各自滚落分散开。在它们所遮蔽的区域里，一只浑身焦黑的猫正躺在一张烧成碎片的纸上。
【演绎完成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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